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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番外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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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(二)

“這個山洞看起來就很危險,雲妹,我們不要進去了。”

宋錦雲回頭看了一眼畏首畏腦的岳長修,撇嘴,“你的膽子怎麽這麽小,而且你說了要陪我去的。現在好不容易甩開了像尾巴一樣的下人,你又跳出來攔我,我再也不要信你了。”

岳長修急了,“我當然會陪你去的。”

宋錦雲這才露了嫣然笑臉,不過八歲的人,眼裏卻透著連大人也沒有的勇氣。岳長修卻還是害怕,反而是被她牽著手往裏走。

腳下很不平整,尖銳的石頭又硬又多,岳長修走得腳疼,“雲妹,我們出去吧。”

宋錦雲惱了,“岳哥哥你走吧,不要你陪了。”

“我怕你受傷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

宋錦雲撇撇嘴,大方道,“那你在這裏等我吧。姑姑說了,要是洞是死洞,迎面走是不會有風的。可是岳哥哥你看,我頭發會動呢,這一定有出口。不會有危險的,你在這等著也好,免得下人找不到我們急瘋了,回去要挨揍的。”

岳長修遲疑再三,到底還是沒跟上去,“雲妹你要小心啊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宋錦雲拿著姑姑給她的火折子借著微弱光火往裏走。耳邊風聲越來越大,這個洞應該不深。不過風的味道並不好聞,越來越惡臭。她捂著鼻子滿臉嫌棄,像是住在黑暗地方很久的東西的氣味。

後面的洞口光亮已經變成一個光點,看來她已經走進很深的地方了。而前面的風越來越大,估計也快走到了。這一高興,步子就更快了,歡喜往前面走。誰想步子太急,腳下一滑,直接摔坐在地上,疼得她叫了一聲。

她躺在石頭上緩了緩,因視線上揚,她好像看見洞穴上方有奇怪的東西。拍拍屁股起身,拿火折子墊腳一照,只見那兒趴著密密麻麻黑色的團塊,蝙蝠?她驚叫一聲,轉身往回跑。

她這一喊,蝙蝠也大亂,在洞內撲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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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知言在外回來,就聽見女兒受了傷,急忙進屋去瞧。進去就見她躲在被子裏頭不肯出來。

“臉太難看了,手也難看了,不要出去見人,嬤嬤你快走開。”

“不看大夫會留疤痕的,姑娘快出來吧。”

“就不。”

宋知言示意下人退下,站在床邊說道,“傷得重嗎?”

聽見是父親的聲音,宋錦雲更不願出來了,“不重。”

“那讓爹爹看看。”

“……不要,你會罵我的,又罵我皮。”

“爹不罵。你要是再不出來上藥,爹可就真的要罵你了。”

宋錦雲遲疑許久,這才緩緩露出腦袋。宋知言一看,簡直疼進了心窩子。好好一張嬌小姐的臉,現在摔得滿臉傷,深深淺淺的都有。他急忙叫了大夫過來給她上藥。

本來她還不覺得疼,等洗傷口時,才疼得抽聲。讓奶娘好一頓心疼,氣道,“讓你再皮,哪裏有姑娘像你這樣的。”

宋錦雲往下彎嘴,“奶娘不是說公子哥都是頑劣的嗎?”

“可你是姑娘呀。”

宋錦雲嘀咕,“我也是能做公子哥的……”

宋知言在旁聽了這話,又覺愧疚。自從弟弟在自己面前說要是他有男丁就不愁了,被女兒聽見後,她就一直說自己是男童,總做小少爺做的事。

可她殊不知,無論怎麽做,她就是個姑娘家。

八歲的宋錦雲當然不知道,她只知道那些小公子都是頑劣的,膽大的,她也能做到呀。那二叔就不會總說爹爹命苦了吧?

等大夫上完藥,宋知言和大夫出去,奶娘關上門後說道,“老爺,還是給姑娘找個娘親吧,您總在外頭,小姐身邊到底還是得有個娘來教導的。”

宋知言說道,“你不是每日陪著嗎?”

奶娘苦笑,“這奶娘跟娘終究是不一樣的,至少心裏就比不得做娘的親近了。”

宋知言也想過給女兒找個母親,只是一直沒有合眼緣的。而且自己常在外經商,難不成放在家裏獨守空房?拖來拖去,就耽擱了。而且亡妻過世那麽多年,他不願再娶妻,像是要霸占了妻子的位置。

好比回來的路上碰見同行,邀他去飲宴,這回家不過片刻,又得走,連歇息的時間也沒。他想著等他四十了,就將全部生意都放下,好好在家陪女兒,不過那個時候……女兒也已經出嫁了。

他嘆了一氣,準備出門。剛轉身就見一個容貌艷艷十六七歲的姑娘端著碗走來,和他目光對上,微有閃爍,面容更顯嬌艷,“老爺。”

宋知言點頭,看看碗上的粥,說道,“粥不要熬太爛,錦雲不喜歡吃。”

賀綠濃應了聲,十分羨慕宋錦雲,有這樣好的父親,總被關心著。

宋知言又道,“你若是身體不適,還是再歇兩天吧,工錢不會克扣你的。”

賀綠濃沒想到他還記掛著這件事,暗暗有些高興。她的父親本是宋家車夫,去年過世。前幾日是父親的忌日,她去上香回來染了風邪,被他瞧見了,便讓自己去休息。不是那種怕傳染了他女兒的語氣,而是關切她的身體,“謝老爺關心,已經無礙了。”

宋知言點點頭,那車夫在宋家十餘年,只有這一個女兒,過世後他憐她孤女之身,就留在車裏做了廚娘。而今她的賣身契在自己手上,也是時候讓她找個好人家嫁了。等她將粥交給奶娘讓她送進去,這才說道,“等會我讓管家把賣身契給你。”

賀綠濃楞了楞,“老爺要將我送走了嗎?”

宋知言見她滿臉擔憂,笑笑說道,“你父親忠心耿耿,做事勤懇,雖然是宋家的下人,但我並不將他當做下人看。你的賣身契我早就想給你,恢覆自由身了,才能找個更好的婆家,你要留在宋家也無妨。”

賀綠濃本來松了一口氣,可聽他說找個好婆家,又覺難受。如果她真的拿回了賣身契,嬸嬸一定會逼她嫁人。如今嬸嬸就總說要去找宋知言贖回賣身契,然後將她嫁個好人家,換個說法,便是將她賣了換個好價錢。

可她想留在這,至少能見他。

宋知言夜裏赴宴回來,晚風寒涼,吹得腦袋有些疼。下人便去廚房喚人熬煮姜湯,本該去休息的賀綠濃攬下了這活,其他廚子也樂得自在。

熬好姜湯後,賀綠濃便送了過去。放在桌上拿帕子扇著熱氣,“現在燙嘴,您等一會再喝。”

宋知言揉揉額心,應了一聲。賀綠濃又道,“老爺……您還是少喝些酒吧,傷身。”

“跟人做生意,又哪裏能不喝的。”宋知言說著,又覺腹腔湧起一股酒氣。

賀綠濃將姜湯送到他手上,站在旁邊看著他喝下。直到見了碗底,心裏的大石頭已輕輕放下。

喝下姜湯後,宋知言舒服了許多,只是那團熱氣在胃慢慢散開,一直散,散到身體每一寸地方。他又揉了揉額頭,定是病了,才覺得這樣熱。

賀綠濃靜靜看著他,心卻跳得很厲害。她不想走,他大概不知道,從她很小的時候她就歡喜他了。雖然他比自己長很多歲,雖然隔三差五總有俊朗的公子哥要納自己做妾,還有殷實人家要娶自己,可她都看不上。

她歡喜宋知言,哪怕是他不是青州巨賈,她也歡喜。她有時甚至希望他能喜歡容貌姣好的女人,那她就能膽子大些向他示意了。可他並不喜歡,所以她只能小心站在一旁,不想被他誤以為是水性楊花的女人。

但如今他要將賣身契還給自己,很快嬸嬸就要逼她嫁人了。她不想離開這,所以她在姜湯裏放了藥。

宋知言越發覺得身體熱得緊要,起身想要沐浴,誰想剛站起來,就有個嬌小身體撲進懷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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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奶娘,岳哥哥說我要有繼母了,還會生弟弟跟我搶東西。”

奶娘給宋錦雲梳辮子的手一頓,說道,“不是繼母,是姨娘,進不了祖祠的。”她彎身低聲說道,“老爺說了,讓大夫多備避子湯。”

宋錦雲好奇道,“避子湯是什麽呀?”

“就是不會讓你有弟弟搶東西的藥。”

宋錦雲鼓腮,“為什麽不讓我有弟弟?有了弟弟二叔就不會老說爹爹命中無子了。”

奶娘苦笑,真不知要如何跟她解釋。心疼爹的心思是好,不過這弟弟還是真不要得好。

擡姨娘進門並不需要繁文縟節,宋知言還是讓管家榮德一一打點妥當,末了又道,“那避子湯可備好了?”

“備好了。”榮德略有猶豫,說道,“老爺,雖說您是為了小姐好,可……”

宋知言問道,“你可是覺得我做得不對?”

“小的不敢。”

“綠濃說她好像有孕了,我讓大夫來瞧。後來大夫跟我說,她並無身孕,而且身體十分不好,等以後調養好了身體,再生孩子不遲。”

榮德了然,“賀姨娘也是個有福氣的人。”他退出房外,在前院瞧見賀綠濃,見她旁邊沒人,從旁經過時低聲說道,“嫁給老爺有什麽好的,日後有得是人跟你爭風吃醋,還是做妾侍。”

賀綠濃能嫁給宋知言便覺高興,可是沒想到他是擡自己做妾,這已是心裏的疙瘩。經榮德一說,更覺心口如有刺兒,當即瞪了他一眼,不予理會。

因只是妾侍進門,並沒有什麽規矩。簡單些的,直接從家裏擡進後門就禮成了。說起來宋知言並不算薄待她,可她心裏頭還是不舒服。這會去了他房裏,進門就見他在那記賬,小步走了過去,見他沒察覺,她才叫他一聲。

聲音很輕柔,宋知言立刻聽出是誰來了,擡頭看去,如今細看她,更覺容貌嬌艷,“你怎麽過來了?”

賀綠濃搖搖頭,宋知言伸手將她拉到跟前,俯身給她挪了張凳子,讓她坐下。坐下不久,她才道,“方才有人嘲諷我不知廉恥爬了您的床,貼著臉要做妾。”

宋知言頓了頓,眉頭已緊攏,“誰說的?我將多舌的趕出去。”

聽他這樣緊張,賀綠濃又軟了心思。不得不說他看人的眼光十分好,宋家哪裏有人敢這樣說,不過是她胡掐的。她嘆了一氣,“其實想想這也是大實話。”

“是我酒後做了糊塗事。”

賀綠濃默了默,搖搖頭。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麽,他是擺明了只是因為要了她的身才把她接到房裏,又不是歡喜她。如果歡喜她,怎麽會在知道她沒有真的有身孕後,那樣高興,如今又讓人配避子湯。

她倚在他身上,心裏是有些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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